2006年12月29日 星期五

寄人與自遣



自遣

謂有霜餘子,

窅居空谷南,

當窗惟素萼,

拈作野狐參。



寄人

一朵香何許?

幾行詩未刊,

不堪盈手贈,

猶帶去年寒。


 




2006年12月24日 星期日

哪兒買的糖葫蘆?



週末,該辦的事辦完了,辦不完的也只能留待下回分解了。

背著我那雜什包,踩著悠蕩的腳步,踏入歲末台北冷濕的空氣中。

包包裡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隨著我的步伐嘰哩喀啦地響著。曾經有朋友笑我,成天沒事背得一應俱全,像是隨時準備私奔似的。我哈哈一笑,私奔?說走失可能更貼切些。

按直線距離計算,我的窩離台北市區不算太遠,可是卻位在一個除了私家轎車和計程車外,各種其他的都不太經過的地帶。從辦公室到家裡得轉兩趟車,再走上一小段路。(好吧!有人說我需要花那麼長的時間是因為腳太小又走得太慢的關係,總之是腳的不對,打它兩下。)

雖然是過了尖峰時間,公館車站依舊人來人往,上下班的人少了,逛街的人卻多了,各線路車次照常密集地一班班開著,只有往我那一區的公車堅守著離峰時間減班的聲明,遲遲不見蹤影。我坐在公車亭下的長蹬上,閒翻著隨身帶來的一本詩集,耳中各種歡笑聲隨著車次來往呼嘯而過。

氣溫不算太低,但車站正值風口,直灌過來的風還是刮得我鼻頭和耳朵都有些麻意。(ㄜ?又聽到抗議聲,說是我自己衣服穿得太少的緣故,好吧,又是我的錯。)幾聲低低的輕笑傳入耳中,過不久,又傳來幾聲,咦?有人跟我等同一班公車嗎?不然,同樣的笑聲不可能持續這麼久還沒被載走的。

側過臉去一看,是兩個小朋友,國中生模樣,一白一黑。穿白毛衣的女孩留著捲捲的長髮,有一張圓臉,頰上兩個可愛的酒窩,若隱若現;套著黑夾克的女孩瘦瘦的臉上架著一付大大的黑框眼鏡,卻遮不住一雙滴溜溜轉的頑皮大眼睛。

黑女孩不知跟白女孩說了什麼,兩人忽地噗嗤大笑,前仰後合,笑到興高采烈處,還同時跺著腳。然後白女孩伸出食指點著黑女孩,彷彿在數落她,卻被黑女孩給拍掉了。接著黑女孩右手成拳,只翹起小指頭,似乎要求著某種承諾。於是白女孩也翹起小指,兩人打了個勾勾,又似忍俊不住,再次笑了開來。

這時我發現白女孩另一手上握著一支糖葫蘆,兩人邊聊著天邊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著。糖葫蘆,好久沒吃的東西了,仍然是小時候那個味道嗎?晶瑩剔透的冰糖裹著如瑪瑙般嫣紅的山楂,一口咬下,滿嘴酸酸甜甜的,還是那樣的嗎?

看她們吃得津津有味,我突然懷念起來,很想買一支來回味一下。我知道公館附近巷巷弄弄裡賣吃食的很多,一定在什麼地方賣著糖葫蘆的,可是我的車快來了,沒有多餘的時間讓我慢慢找;而且,依我迷路的紀錄,這一找有可能反而把自己給搞丟了,等撿回自己來怕已過了公車收班的時間。所以我很想過去問問她們是在哪兒買的糖葫蘆,我很想知道她們在聊什麼,我能不能加入她們的聊天。可是,這樣冒失地過去會不會把小孩子嚇壞啦?

正躊躇著,那兩個小朋友似乎發覺了我的視線,也一起往這兒看過來,兩雙純淨的眼神初時略顯驚詐,接著閃露出一絲笑意……

忽地又一班公車開過來,人群一窩蜂地擁上,短暫地遮住了我的視線,等到車開走了,人群消空了,原地的兩個小朋友也不見了。咦?上車走了嗎?我怎麼沒見到她們上車?喂!等一下啊,我很想對著車屁股大喊:你們還沒告訴我哪兒可以買到糖葫蘆呢!





2006年12月18日 星期一

寄梅--步梅齋韻




嘗於弟家前院種梅一株,枝幹疏瘦,歲歲著花,數朵而已,是以記之。


瘦骨崚嶒未肯依,寒天最是著花時,

月添一抹魂清冽,香記幾回夢即離,

幽態好於蕭院賞,高懷向與白雲期,

感君歲歲來相顧,若有盟兮不我欺。



2006年12月15日 星期五

陽台秋望有感



橫空方寸作雲舟,曉月晴煙一望收,

檻外身為驚候客,樽前意是惜芳眸,

翠紅老卻文章手,風骨銷殘碧玉樓,

犄角興亡看不盡,更誰心力計神州?


2006年12月11日 星期一

冬月




記才春晚惜花殘,

夢醒居然歲已寒,

掛問霜娥真耐冷,

如何瘦卻水晶盤?


2006年11月30日 星期四

雨餘—步韻和梅齋




小齋憑案覺輕安,疏雨聽如落玉盤,

猶似琵琶弦上曲,還驚滄海客中官?

秋風解送粱香去,詩骨宜從冰蕊看,

聞道甘泉高處有,與君得乞一清湍?



2006年11月20日 星期一

迷路



我很容易迷路。

即便是住了好幾年的地方,原地裡轉兩圈,就常搞不清楚東南西北。

第一次去某處,一定要花很多時間,不是搭車過了站,就是未到站先下車,再不然就是根本搭錯車。

所以,雖然我很想很想自己一個人去旅行,卻又千萬個不敢,因為我極有可能把自己丟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那天,去見一位許久未連絡的朋友,路經畢業後最初幾年租賃的居所,突然升起懷舊之情,想睹物緬懷一下那段青澀的歲月。於是上樓去,卻發現人事已非,不只房東換了人,連我曾住過的小房間都已拆除。滿屋子陌生的臉孔,與我面面相覷,無奈之餘,只好離開。

下了樓來,天色已黑,朋友問我:「去哪兒?」我答:「回家啦!」「你家住哪?」「住……」突然之間接不下去了。我家住哪呢?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有條長長的巷子、矮矮的牆、高高低低的樹,似熟悉卻又陌生。

朋友擔憂地看著我:「你……沒問題吧?」「沒事,你放心。走囉,拜拜!」我逞強地揮別朋友。總不能跟人說我忘了自己住哪兒吧!

夜色漸深了,人跡越來越少,我越走越倦,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月光冷冷地照著,草叢間晶瑩的露水漸漸沁濕了我的鞋子,長巷裡,似乎只剩下我的腳步聲和著不知名的蟲鳴……

忽然,微風掃下了一片枯葉,輕輕的落地聲狠狠地嚇了我一大跳,我猛然驚醒過來,眼前昏暗的燈光映出窗外搖動的樹影,有那麼一會兒,我茫然不知道這是哪裡,只能無措地按著自己飛快的心跳。直到發覺空氣中有一縷熟悉的味道,那是窗前的桂花,最近開了,有風的晚上,我總能在床上就聞到那股淡淡的幽香。

原來,我在夢裡,迷了路。



2006年11月19日 星期日

夜夢迷途




夢裡雲身何處棲?依稀前路轉成迷,

分明槐巷當時月,零落莓牆新歲泥,

草露寒侵行屐倦,跫音漫共夜蟲低,

杳冥一葉驚魂醒,認得幽香是木犀。




2006年11月6日 星期一

蝶戀花—寄舊友





別後流光堪計久,年少襟懷,為問依然否?

猶記簪花兼飲酒,與君一笑滄波右。


世事潛知雲作狗,淡向東籬,寄此青衫瘦,

待到黃花香滿袖,憑緘看取清無垢。


2006年10月27日 星期五

因席慕蓉《一棵開花的樹》有感





才筆如何挽綺花?

一朝開謝即生涯,

佛前枉作癡心句,

換得蕭郎未駐車。




2006年10月23日 星期一

鷓鴣天—步醉臥長安韻兼寄碧雲天



本擬詩心共最初,何當洗手入中廚?雲天消息凋秋碧,故舊風懷煮雪爐。


人漸老,夢何如?多情看盡海沉珠,銷愁自作登高賦,管得他人一哂無!



2006年10月20日 星期五

賞月




不愛團欒獨愛偏,

消魂最是晚霜天,

夢曾一踏銀槎去,

笛賦梅花過大千。


2006年10月16日 星期一

殤夢雅



夢雅,雅集詩友也,偶來,多和我作,謙遜有禮,不意日前得訊,竟已赴仙鄉。

二八年華,青春正好,天意收之,夫復何言!惟擬一詩以悼之。


殤夢雅

夢裡梨花爛漫妝,

煙雲一散竟何方?

黯將箋筆追清雅,

墨是心情詩作香。




2006年10月8日 星期日

丙戌中秋有感




已向冰輪寄意多,十分秋色更如何?

謫仙去後無窮夜,節板傳來一陌歌,

悲莫聽他黃葉落,樂應共此醉顏酡,

缺圓但作平心看,起舞寧需問素娥?






2006年9月26日 星期二

日月潭印象




1.初見

一派煙雲水墨開,

遠蒼羅髻送波來,

康回已釋不周怒,

料理雙丸作畫材。


*雙丸即日月也。
*日月潭由光華島所隔,北形如日輪,南形如月弧。



2.雨中遊湖

凌波搖曳入濛溟,

水氣渾然成淡青,

閒棹不知山遠近,

但循花氣到深汀。



3.野薑花

潭畔多圈以浮木,上種野薑花,值花季,白蕊團簇,狀如蝶翼,清香宜人。


浮木團團成翠汀,

素心蝶蕊送微馨,

拚同一季秋容老,

不使深潭半點腥。



4.孤禽

於一隅見孤鳥立於水邊,癡對煙波,久而不去。

霜天雲路慣零丁,

偶入蓬萊託倦翎,

影共煙波流日月,

悵無心力挽紅青。








2006年9月21日 星期四

探荷二疊韻—兼答君子



存心惟一探,憶裡正亭亭,


無那花容老,還憐岸柳青,


春秋何得挽?物我類相形,


但汲圈紋水,來呈君子聽。



2006年9月19日 星期二

探荷




為惜霜前色,橫湖過晚亭,

探香蘭袖窄,指路柳條青,

無覓田田意,惟餘落落形,

波間風乍起,墮露不辭聽。



2006年9月11日 星期一

詠素心蘭






生自山涯抑水涯?

素顏綠帶亦風華,

縈香袖出纖纖指,

拈與幽人冰魄花。



2006年9月6日 星期三

看《新天龍八部》有感



在我看來,《天龍八部》在金庸武俠小說中算不上是頂好的作品,因為主角太多,失了焦點,雖然有些極為動人的段落,整體而言卻失之散漫,因此某些主角人物就沒辦法打磨出光彩來,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王語嫣。

按照金庸為王語嫣的出場所做的鋪排,王語嫣這位女主角應該是極其出色動人的:

先有鐘靈出場,天真爛漫的模樣極討人喜歡,讀者難免會猜:這是女主角了吧?
等到木婉清出場之後,對比於木婉清的冷豔,鐘靈就難免有些單純幼稚了。
然而等到王語嫣一出場,木婉清的冷豔卻又失之刁蠻無文,像是野地裡一朵帶刺的玫瑰,而王語嫣的溫婉晶瑩卻似天河畔的玉蕊仙葩。

金庸費了這許多功夫營造王語嫣的出場,以王語嫣的身家背景與聰慧博學,她極可以跳脫一般江湖兒女只知武刀弄槍的境界,而呈現出不同於黃蓉式機敏的另一種才智,成為江湖中少見的才女兼美女。很可惜,後續的發展,王語嫣卻只是個所愛非人的美女兼男主角段譽癡情投射的對象而已,完全沒有自身的生命力,也難怪許多人在看完《天龍八部》之後,對這位神仙姐姐並沒有太多的欣賞。

談到段譽,記得我第一次讀《天龍八部》時對他並不太喜歡--一個從溫室裡走出來的迂秀才,只知瞎纏著女主角不放,武功也是時靈時不靈的沒個準兒,謀略就更別提了,當真是既不英雄豪傑,也不落拓瀟灑。

直到第二次再看,才感受到段譽的優點,在我看來,這個角色惟一的精彩處就是那份癡情,那種如赤子般純粹的、坦白的、乾淨的癡情。

很多人都說段譽愛王語嫣愛得沒道理,只不過是因為王語嫣長得像那尊神仙姐姐玉石人像罷了,然而話說回來,真正的愛情有什麼道理可講?愛,要是能列出個十七八種理由來,正兒八經的拿去說服人,那恐怕也就不真那麼愛,而只是一種冷靜的評比與計較了。所謂的一見鍾情,其啟動的契機有千千百百種,看起來眼熟、像曾經認識、像見過的一幅畫等等,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就因為段譽癡得那樣純、那樣真,到後來不讓他抱得美人歸好像都有點沒天理了,所以舊版的最後,故事安排王語嫣對慕容復徹底死心,覺悟到「不如憐取眼前人」,於是接受了段譽的感情而形成圓滿的結局。

然而新版的天龍結局有了很大的改變,段譽帶著王語嫣回到大理之後,最後卻放棄王語嫣,而娶了鐘靈、木婉清、曉蕾等諸多女人,且為了這最後的轉折,在故事前面許多地方也加入了段譽心中動念於木婉清的橋段,於是一個純真而癡情的人物,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三心二意、三妻四妾的男人,就其結局而言,幾與韋小寶無二。

照金庸的說法,他把整部小說改成了一部佛教喻言,段譽愛上王語嫣是因少年心性一時癡迷,為「心魔」所制,而不能自拔。等到人格漸漸成熟了,一朝克復心魔,幡然醒悟,於是發現自己根本不愛王語嫣。尤有甚者,金庸為了讓段譽這個「正確」的「覺醒」更具說服力,而把最後的王語嫣寫成了一個追求駐容術的俗人。

一部好的小說,其人物塑造之成功,在於他們彷彿擁有了自己的生命,高明的作者似乎只是按照這些人物既定的個性去完成他們的命運;而最糟糕的小說寫作,則是先設定了一個「說理」的主題,然後勉強書中角色往你要說的「理」去走,不管這樣會不會前後矛盾、具不具說服力,其結果是整個打壞了原先的風味。

有些人以為他們的年紀愈大就愈明白自己,卻不知道其實反而愈迷失。從《新版天龍八部》我看到一位喪失了活力與熱情的作者,年輕的金庸筆下或許是浪漫的、不切實際的,卻也是坦率的、有生命力的,而八十歲的金庸,也許識盡紅塵,自以為超然,也許想讓筆下更貼近「真實」世界,卻忘了作品之所以動人,並不僅在於「真實」,而在於深埋在這真實背後的那份人心所共有、卻也最容易遺忘的「真誠」。


2006年9月3日 星期日

還好沒有一起老



喜宴上。

臨桌一個男子起身到這桌來跟一位婦人寒暄。

我因有事離開了一會兒,回來時經過鄰桌,男子已歸位,一桌人起閧地問他:「怎麼樣?見到當年心目中的女神沒有?」只見那男子朝那婦人望了望,吐吐舌頭,說了聲:「好險!」

喜宴是同學的婚禮。大學同學畢業多年後,投入職場的忙於工作,走入婚姻的忙於家庭,更有甚者兩頭皆忙,同學間的連絡也就漸形稀少了,於是某位同學的婚禮便儼然是場同學會,尤其這天的新郎官是當年同屆電機系畢業的,所以這場婚禮就宛如兩班共同舉辦的同學會似的。

那婦人,是我最要好的同學,當年的她是系上數一數二的美女:一頭烏黑的長髮,一付纖纖嫋嫋的腰身,最動人的,是那雙深邃含愁的眸子,彷彿把天地間的多情與憂傷都匯集在一泓盈盈秋水裡,別說是男人,便縱是女人,也會沉醉。

我,就是醉於她那翦水雙瞳裡,於是千方百計地纏著要當人家的「好朋友」,幾番糾葛、接近、疏遠、再接近,從而漸漸地認識了她那晶瑩剔透、濃烈深摯卻又敏感脆弱的靈魂。

而那男子,則是同校電機系的學生,當年的他可以說是最為我同學傾倒的一個,除了三番兩次央我代轉情書、禮物;幾次追著我打探同學的課表、行程之外;還曾當著他們全班的面前發下豪語:「不論現在她是否接受我的情意,我絕對不會放棄,一定要用我的真心與行動感 動她。即便她將來十嫁八嫁,我也一定要等到她嫁給我!」

畢業之後,多少年過去了,出入於職場與家庭之間,工作的壓力與為人妻母的繁瑣逐漸磨蝕了一個人的外在:些許花白的短髮、微微發福的身材、略黑的面皮、明顯的魚尾紋—— 的同學不再擁有動人的容顏,如今的她看起來只是一名氣質不錯的中年婦人罷了。然而我對她的喜愛卻是有增無減。她不再激越、不再自苦,轉而修持出一種淡定、圓潤與從容的姿態。以往和她相處,若不小心,不是被灼傷,就是跟著陷入情緒波瀾、起伏不定的深淵;而今在她身旁,感受到的卻是無比的貼心與自在。

然而一般人終就是看重外表的,年輕時的誓言尤其不可依恃,愛情的故事裡如果已沒有了美麗的女主角,又怎麼還能動人呢?

回家途中,車上一直播著一首流行歌曲,大部分的歌詞我聽得不甚清楚,只知道其中有一句:很遺憾不能陪你一起老。男歌者唱得十分用心,把那股深情與懷念都唱出來了,聽著聽著,我心裡默想的卻是:人世間所謂永遠美麗的愛情,恐怕就在於沒有相伴到老吧?




2006年8月31日 星期四

悼哀駘它先生





消息初聞恍不真,先生嶸角正當春,

江山例入清華筆,風雨寧摧淡定身?

問諾孤懷驚已渺,臨屏雋句誦猶頻,

蒼天何忍英才折,留與來人慟一呻!


2006年8月27日 星期日

訪大安森林公園柳樹



淡掃娥眉趁月明,

扶風愛看碧條輕,

紅塵只作一肩隔,

且喜無需管送迎。



2006年8月19日 星期六

丙戌七夕



丙戌七夕

夢裡誰吟乞巧歌,深情一似那年麼?

並肩癡作金風約,捧手同將玉露呵,

星侶鵲橋應未老,鬢絲禪榻可憐皤,

人間終不如天上,底事慇勤記許多?



丙戌七夕賦詩不得有感

七夕賦詩,於今始成,知吾心老矣,更作一絕以記之。

循年例作記情詩,

況值雙星兩會時,

坐看終宵無一字,

風霜原不在華絲。








2006年8月12日 星期六

遣茶




雪花綠蟻付深杯,一晌晴光聊作陪,

老去原知情味減,新來倍覺世風隤,

山山嫩葉翻黃葉,例例荒台接紫台,

懶問他年名與利,茶鐺消得等閒才。


2006年8月1日 星期二

臨屏有感



慣見屏前賦死生,果然騷客太多情?

探春何事不愁瘁,對酒孤懷常醉酲,

哀莫能勝雖小別,逝無可挽況難平,

待翻癡怨成霜鬢,閒話劫灰應少驚。



2006年7月28日 星期五

題部落格頭像



小謫梅邊若有情,

冰心只作一回傾,

雪衣別後風雲散,

不肯人間留姓名。





2006年7月21日 星期五

贈好友



自負疏狂薄世名,輸君放達海湖情,

稻粱不肯低眉就,歌哭從來率意行,

原是梅花修到骨,未妨心量壯於鯨,

他朝得遇青岩畔,定問飛揚第幾生?








2006年7月18日 星期二

題月下雪竹圖



欲留高韻四時看,

暫借情天尺幅寒,

亂雪飛來添墨色,

嬋娟淡淡報平安。


2006年7月16日 星期日

對荷




池塘深處影扶疏,

雨後閒愁一望舒,

試問惺惺何意契?

與君清氣略相如。


2006年7月8日 星期六

擬野柳仙女歌




嘗濯足兮蒼海東,雪衫金絡曳青驄,

長鞭掛在蓬萊角,皓腕招來閶闔風,

逕瀉雲絲成匹練,平收煙水入雙瞳,

迴身脫卻紅塵劫,舊履相忘一夢中。




2006年7月5日 星期三

野柳仙女鞋岩石



野柳海岸有海蝕岩,其狀如履,名曰仙女鞋,余觀而奇之,復惑以該處地理實無綠柳垂楊之資,「野柳」之名不知因何而得?遂成詩一首。


是誰遺履記遊蹤?潮畔一忘春復冬,

獨向海天觀代謝,不諳人事得從容,

清朝雪自巖涯湧,寒夜霧將漁火封,

看盡蒼茫關柳盍?原知別後再難逢。


2006年7月4日 星期二

庭竹




幾竿蒼翠繞蓬廬,

不與春光競紫朱,

立到歲寒堪傲雪,

梅前未必一分輸。



注:廬字孤雁入群。



2006年6月24日 星期六

憑窗



憑窗散髮愛風徐,

簷雀歸聲聽到疏,

夜幕教誰掀一角?

橫空贈我月牙梳。


2006年6月18日 星期日

答舊友



與君相識兩無猜,

轉眼風霜摧鬢來,

我較寒花尤瘦損,

惟佔多病未佔才。


2006年6月13日 星期二

雨後閒情



雨後閒情步韻 張夢機 先生《閒情》詩

雨後尋芳過晚庭,

落花籬下認曾經,

風來一點筠尖露,

著我抬頭望遠青。


2006年6月3日 星期六

三月




舊友因工作派駐西湖畔,逾一年而返,詢以:「風光如何?」答曰:「最愛三月。」因以成詩。

最愛西湖三月天,

桃花如夢柳如煙,

顛狂最是尋詩客,

要挽春風學少年。


2006年5月29日 星期一

丙戌清明弟歸祭雙親代作




去國匆匆十二年,慣常寒食不祠先,

此身已付他鄉老,少志空隨大化遷,

棠棣有情傷白髮,椿萱何處撚青煙?

今朝龕下頻揮淚,能抵生時未奉前?


2006年5月26日 星期五

次韻哀駘它詞長《重過揚州大虹橋》詩




也擬扶風過柳橋,

瘦西湖畔暫停橈,

遙看蓮女分花處,

蘭指纖纖翹小么。


2006年5月18日 星期四

詠梅



詠梅用 張夢機先生《病中》 韻


自將孤意託雲身,每不愛人探問頻,

性冷非關一季雪,心高更避十分春,

抱香崖畔酬清月,按影風前共瘦筠,

何懼炎涼多折損,橫空依舊睨紅塵。


2006年5月12日 星期五

無題




竟應何緣轉此生?需聰明處不聰明,

原知春去尋常事,偏計雨來蕭瑟聲,

亂緒無端裁錦字,顰眉一意到殘更,

就中心思惟堪付,二十四番花信盟。


2006年5月9日 星期二

近事有感



縱有冰心惟自珍,

年來不費惜芳春,

青瞳白眼全無忌,

已是瀟然塵外人。


2006年5月6日 星期六

蝶戀花—因某詩友誤杏為梅有作




四月南風猶未暑,雨後微涼,杏蕊涵煙吐。

嬌客挽春何楚楚,青瞳錯認梅方嫵。


花若有知應不忤,梅減孤寒,杏添清華疏。

假我三分才作賦,為君記此玲瓏誤。


                                                 



2006年5月3日 星期三

贈孟依依




頗羨才人出孟家,裁雲詠雪正風華,

玲瓏月遜三分淨,剔透心多一竅邪,

惟許丁香花誓約,不耽蝴蝶夢生涯,

恨余偏是荊釵客,莫得從之吟露葭。



注:依依有丁香詩云:「一般心志各珍藏,共棄浮華時世妝。 愛極約君君肯否?來生君我我丁香。 」






2006年4月27日 星期四

蝶戀花—櫻花



一季繁華成剎那,紅淚披離,哭遍青階下。

徒賸暗香猶未化,拂衣更問誰牽掛。


試看虛名多少價?云愛云仇,同是空言罷!

豔絕人寰塵莫惹,此生好作無情者。




2006年4月20日 星期四

無題




落拓歸來賸此身,

更無心力再傷春,

殘箋典與孤伶月,

學得霜娥冷對人。








2006年4月13日 星期四

庭杏




鄰人庭中杏樹今春不開,戲為一絕。


誰道多情未足珍?

奴家心思十分真,

背籬別過東風面,

不肯夭嬈示與人。


2006年4月9日 星期日

給爸爸



爸爸:

這些年來好嗎?

最近逢清明節,朋友們燒香的燒香,上墳的上墳,你和媽媽住的寺廟一律只做春秋兩祭,我也就搭著這樣的便車,反倒沒在清明節裡祭拜,只趁假日掛在家裡,隔空遙想。

說實話過去幾年我想媽媽的頻率多些,您一定會覺得這實在是沒道理吧,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兒,您當我掌中寶一樣地疼著,常常,弟弟們犯了錯,還得央我出面說項。而恐怕正是恃寵而嬌,長大以後最跟您鬥氣的也是我。

在很長一段年輕的歲月裡,您給我的感受是令人窒息的,您似乎永遠不希望我長大,永遠只想把我捏在手心、栓在腰上,因此與您的關係中我經常做的一件事就是——逃開。

這樣的逃成了習慣,即便您已不能再用任何方法栓住我,我的心裡還是習慣性地逃,我想這也許就是我少想著您,多想著媽媽的原因。

您大約很想知道我究竟在什麼時候會想起您?

記不記得大陸開放的第二年,我陪您回鄉省親?一路上咱們爺兒倆仍是鬥不完的氣,某一天傍晚,我們要轉車到一處親戚家去,又是鬥氣,我在前面走得飛快,把您撇在後頭,走著走著,我偷空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在一片蒼茫的暮色下,您拖著一隻不甚俐落的腳,一瘸一瘸地趕著,雙手緊攥著個小包包,在人群中極目張望,神色略顯倉惶,忽然,我心裡一軟,氣也沒了,腳步也就慢了下來。

我一直不當那是件什麼大事,卻不知怎地,這些年來,如果傍晚時分我剛好人在戶外,如果天邊還有點夕陽的餘輝,如果吹到身上的風帶有些冷意,如果風裡還傳來似有若無的人群喧囂聲,我總會想起那一刻。那時的爸爸,不是小時候寵得我無法無天的爸爸,不是長大以後幾欲用愛淹死我的爸爸,只是一個對周遭不再能掌握、對生命不再有信心的老人。

隨著年紀越大,我越能體會那樣的倉惶。最近,我的近視度數又加深了,今天傍晚回家的路上,我踏著暮色,眼前迷茫得令人恐慌!

爸爸,當時的您,有一隻眼睛已近乎看不見了吧?



2006年4月5日 星期三

蘭花開了

   


去年種的蝴蝶蘭,開了紫、黃兩株,因以記之。

奼紫略無雙,勻黃絕自可,

盈盈窗月前,淡淡春風左,

相視了無言,微顰拈一朵,

他生信有憑,君是當時我。




2006年3月29日 星期三

過師大路故居




誰將花氣送黃昏?

細雨風迴深巷門,

一傘偶來簷下佇,

青衣不復舊吟魂。





2006年3月24日 星期五

記夢



前生吟履或曾之?破瓦殘牆約略知,

雞犬相安老圃意,管歌自唱少年詩,

長風劃過千墟靜,細雨歸來一夢遲,

欲辨舊魂驚夜冷,擁衾對月坐成癡。


2006年3月18日 星期六

哭笑



哭何容易笑何難?悟得人情戲一般,

偶學聖賢惺作態,也佯狂狷興來歡,

一星寂莫知誰似?萬古迢遙共此看,

自是紅塵無掛念,我心安處便能安。



2006年3月16日 星期四

題郎靜山攝影作品《漁夫歸家路》



煙雨歸來酒一缸,

柳風堤畔繫輕艭,

漁人醉共雲天臥,

不記橈歌過楚江。




2006年3月12日 星期日

雨後—用杜甫《九日藍田會飲》韻



雨後青疇極目寬,人於閒處得清歡,

當吟歸去休彈鋏,未肯行餘尚縛冠,

舒手雲河撈月色,倚肩柳蔭愜春寒,

塵寰多少不平事,都與煙霞一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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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杜甫原詩

老去悲秋強自寬,興來今日盡君歡。

羞將短髮還吹帽,笑倩旁人為正冠。

藍水遠從千澗落,玉山高並兩峰寒。

明年此會知誰健,醉把茱萸子細看。



2006年3月7日 星期二




其一

扣窗何所事?邀我上重霄,

來共浮雲逐,能將俗慮消,

振衣窺月魄,跨鶴唳松標,

百里長河過,回眸眾嶽遙。



其二

萬竅吹天籟,八垠同一吁,

呵霜迷絕巘,捲霧出深湖,

飆自鯤鵬化,柔從杏柳甦,

仙人孰作友?禦寇略相扶。


2006年2月26日 星期日

見水仙凋落有感



春節前購得水仙一盆,因天候乍暖乍寒,不幾日即凋謝矣!


記曾相對識天真,姑射分香作此身,

青眼爭同花事老?殘綃還似月痕新,

生寒無那如何事,乍暖百般惆悵人,

不信凋零風味薄,玉盤惜取可憐春。





2006年2月24日 星期五

小女孩的浪漫



前一陣子到弟弟家,被小姪女纏著一整天,指東問西沒個完。晚上還要我哄她睡覺,說實話每次哄她睡覺,總是她還沒睡著我倒先睡著,究竟是誰哄誰也搞不清楚。這次也不例外,又是吵著要我講床邊故事,又是找些稀奇古怪的念頭來考我,累得我口乾舌燥,好不容易讓她躺下來,我已經接近昏倒的狀態了。忽然,她又把我喊醒,催促我把燈關掉。

「咦?你不是向來怕黑,睡覺都不讓關燈的嗎?」我問。

「你先關掉再說嘛!」小姪女撒嬌著。

我關了燈一看,滿天花板、床頭櫃上都是小小的光點,原來小姪女貼了一種利用太陽能發光的貼紙,只要白天照到光線,晚上燈一黑,貼紙就亮起來了。

小姪女說:「姑姑,你知道嗎?如果晚上抓一片放在手裡,走在外面黑黑的路上時,感覺就像是握著一顆星星一樣哩!」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顆星星,輕輕遞到我手中。





2006年2月19日 星期日

夜雨賦梅



孤寒一例到零丁,玉骨偏憐太瘦生,

木石因緣原自許,冰霜姿態與君盟,

指天勞作千重約,看水終無隔宿情,

此夕傷懷不為雨,何如枕上計聲聲?





2006年2月12日 星期日

冬柳--有感敬答龍華詞長




弱柳何堪比倔梅,

絕無耿骨耐寒摧,

惟將一季身消損,

換得東君早放回。



2006年2月3日 星期五

閉門




不是紅塵意未賒,

此心容易逐繁華,

閉門宜自鋤明月,

好種來年傲雪花。





2006年1月23日 星期一

近事有感





總因多慮得煩憂,世事何妨一轉頭,

入眼江山依舊在,寄情書畫不如遊,

無才自適鷦鷯志,有愧難當鴻雁儔,

且喜鬢梢猶未白,請從蘇子弄扁舟。



2006年1月18日 星期三

凱(Catty)的儲思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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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答應你要參加這項文學比賽的,但是從知道這消息以來,腦子裡東轉西轉,就是想不出合適的體材。唉!要「合適」對我而言真的很難哩!

一來,想像力太差,不會寫虛設的東西,勉強寫的結果,任誰都看得出來不真實;然而,寫真正經歷過的事嘛,又讓我有把私生活曝露在陌生人面前的感覺,像是裸著身體滿街走似的,想起來就一陣頭皮發麻。給好朋友寫信是一回事,參加比賽又是另一回事啊,你說是吧?

所以,晃著晃著,就快到了截止的日子了,怎麼辦?好像要食言了哩!


有點忐忒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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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今天整天都晃神晃神的,下課之後,一跨上捷運車,眼前就有個空位,嘿!運氣不錯嘛!我一屁股坐下來,突然,四周的空氣變得怪怪的,抬頭看了一下,發現座位旁邊站著一個理平頭的學生,雙手正扶著一位拄著鐵架的小兒麻痺者,我們三個之間你看他,他看他,他看我,我再回頭看了看四周,其他乘客則馬上把眼神轉開,呃現在是人家好心人正在讓座嗎?

我不敢再看他們,埋下頭假裝很認真的看書,到了下一站,趕快下車去。

看,腦子裡不能亂想事情吧!都是你害的,教我參加這啥碗糕比賽,人都變呆了。


糗斃了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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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週日,本來發憤在家裡孵豆芽,看看能不能孵出一些靈感來,結果是昏睡一整天,啥也沒做,連飯都吃得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到底算吃了還是沒吃。

電腦也開了一整天,偶爾醒著的時候就看看網路,看到別人的文章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好,而自己的腦子裡卻乾巴巴的,擠不出一點東西來。

把參賽辦法拿出來仔細看一遍,哇!竟然連曾經貼上網路的文章都不行,怎麼這麼嚴格啊?現在還有人寫東西不貼上網的嗎?(咦?背後彷彿挨了道冷箭,是我這話得罪誰了?)

所以,連把舊稿子拿出來改一改,舊瓶裝新酒這一招都不能用了,嗚


昏昏沉沉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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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昨天那篇不行嗎?昨天雖然白天睡一整天,但晚上卻是熬了一整夜寫出來的,真的不行?好吧,好吧,我再重起爐灶好了。

果然是不能有目的地寫文章,怎麼寫怎麼彆扭,老實說連我自己都看得不順眼,難怪你也覺得不行,唉!

真是覺得好奇,那些經常得獎的人腦子是怎麼長得?怎麼這麼厲害啊?就可以有目的地寫出好作品來;或者應該問他們的手是怎麼長的?還是,他們的筆是哪裡找來的?他們的電腦是跟哪一家買的?


覺得很挫折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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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你知道在《哈利波特》的故事裡我最喜歡的情節是什麼嗎?不是魔法學校,也不是哈利和佛地魔的打鬥場面,那些都太像我們這個世界了,一點都不新鮮。在《哈利波特》裡讓我喜歡的只有兩樣東西,一個是儲思盆,一個是巫師公車。

巫師公車好玩的地方在於它可以隨著自己高興橫衝直撞地胡亂開,不用管那些樹阿、房子阿、路阿、垃圾桶阿反倒是這些東西看到巫師公車開來了要自動閃邊,你想想這樣開車多過癮啊?光是想到車子一開過去,路上的東西就得趕緊跳起來東倒西歪地讓道給車子通過,那畫面就滑稽到不行!開那樣的車子,恐怕連我這種生手都稱得上是優良駕駛吧?

至於儲思盆,那真是太棒的一件寶貝了,尤其我現在,正是需要。今天一直在想,我過去那些異想天開、胡說八道的能耐哪裡去了?怎麼當我需要它們的時候它們一個個躲得不見蹤影?如果我有一個儲思盆就好了,平常的時候、腦子裡亂七八糟的點子多到爆的時候,可以把其中一部分抽出來,丟到儲思盆裡存起來,等遇到像現在這樣腦筋突然秀逗時,再把它們一絲一絲地拿出來,塞回腦袋裡,或者乾脆把頭探到盆水裡,看看那些浮在水中的半透明小線條裝載了哪些過去的想法、經驗、感覺、情緒看看這裡面有沒有現在合用的,我可以把它們挑出來,一條一條重新接上,組成一個精采的故事。

可惜我現在什麼都沒有。那麼,我可以要一隻白色的貓頭鷹嗎?跟哈利養的嘿美一樣的白色貓頭鷹,聰明可愛又會送信,讓牠幫我給繆思女神送個信,說我這幾天腦神經短路了,需要向繆思女神借仙女棒一用,好讓腦子疏通疏通。

怎麼樣?和前面兩件東西比較起來,這個要求低多了吧?就這麼決定了,我要到夢裡去,求老天爺通容一下,給我一隻白色的貓頭鷹。


胡思亂想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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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貓貓死了。

我一直沒告訴你,前兩天打工下班回到家,大概晚上11點多的時候,發現貓貓突然不能走路了,只能勉強拖著身體,邊滾邊爬地出來迎接我。我趕緊上網查到一家24小時看診的動物醫院,然後送牠過去。醫生做了檢查之後告訴我,因為貓貓是十二歲的老貓了,身體各項機能都已經退化,這次是腎臟功能衰竭,必須馬上住院洗腎,看看能不能讓尿毒指數降下來,不過情況非常不樂觀。

我讓貓貓在醫院裡住了兩天,今天早上醫生來電話通知,說貓貓死了,我只覺得一片茫然。

昨天晚上我還去醫院看牠。我喊牠的名字,牠顫抖著前腳,支起身體,想從籠子裡爬到我這兒來,我阻止著說:「不可以喔~要在這裡乖乖聽話養病喔~等病好了姊姊再帶你回家。」而這,就成了我跟牠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讓我記起小時候媽媽的病。媽媽自我有記憶以來身體一直不好,後來更是診斷出得了紅斑性狼瘡,這是一種免疫系統的疾病,控制紅斑性狼瘡的藥物有很強烈的副作用,吃久了之後身體的各項器官都會因衰弱而易受侵害。媽媽就常常因為一個小感冒、小感染而導致嚴重的病症,幾次進出加護病房。

有一次,媽媽又進了加護病房,那天我去看媽媽,當時的媽媽只能靠著插進喉嚨深處的一根管子呼吸。媽媽看到我,一直用微微顫抖的手艱難地比著手勢,意思是要我幫她拿掉管子,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我不敢,只跟媽媽說:「不可以喔~要好好養病,這樣才能趕快好起來。」

那次媽媽終就沒有好起來,我也永遠不知道當時媽媽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為什麼我會從貓貓的死想到媽媽?我不知道我的儲思盆裡這兩條絲線是怎麼連上的,只是一直在想,我為什麼總是說不可以?我為什麼不幫媽媽拿下管子好好聽聽她的話?我為什麼不讓貓貓走出籠子好好抱抱牠?

生命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刻了,還有什麼不可以的?而我在相差了十幾年的歲月之後,竟然還是用同樣笨拙的方式來面對這種離別,連一點點的長進都沒有!

對不起,今天很傷心,所以完全沒辦法寫稿子。


正傷心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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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謝謝你的安慰,我已經好多了。

其實我的情緒很好處理的,那天把貓貓送去火化以後,回到家裡,打電話叫了一個大號披薩加可樂,把肚子撐得飽飽的,然後倒頭大睡24小時,到了第二天下午起床,就把傷心都拋到腦後啦,呵呵!

不過,你怎麼說我是小女生裝大人?我本來就已經是大人了,才沒裝咧!

對了,說到大人,我想問一下,你覺得我可不可以在投稿的文章裡加一些平常在網路上常用的符號啊?像 ^_^ (笑臉) >_< (生氣) :) (微笑):P (吐舌頭) ^_* (眨一隻眼睛)>­_驚訝而出汗) Orz (五體投地)...之類的。
我聽說很多大人都不喜歡這種符號,不知道當評審的大人是不是也這樣?

其實我覺得加上這些表情符號很有趣,可以知道我寫一句話的當下,臉上是什麼樣子的,有時候表情符號不一樣,同樣一句話的意思會相差十萬八千里呢!你不覺得很好玩嗎?

不過我猜大人們大概都不太能接受其中的趣味吧?保險起見還是不要用好了,唉!

雨過天青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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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最近一位朋友知道我的貓貓死了,特地送給我一隻金吉拉,非常漂亮喔~

渾身白色長毛,到了尖端才漸次轉為黑色;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凝眼看人時經常閃現碧綠色的微芒;粉紅的鼻頭,小巧可愛地挺著;舉止優雅秀氣、叫聲嬌弱細致,第一眼就教人打心底驚豔!

自從牠住進我家之後,我打工回來牠都會到門口等我,我看電視、看書時,牠就跳到我腿上趴出一個美麗的姿態,我睡覺時牠也跟著蜷伏在枕頭邊,發出細微的呼嚕聲,和以前那隻貓貓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樣子。

以前那隻是隻憨憨的橘斑大胖貓,嗓門大,常吵得我不能好好睡覺;粗枝大葉,屋子裡常有牠撞破的瓶瓶罐罐。牠最愛跟我玩打架的遊戲,相互對峙、叫囂,玩到瘋的時候,我常不小心下手重了些,打痛了牠,但牠皮粗肉厚,一點也不介意;相對的,牠的爪子也三不五時地就在我手臂上留下痕跡。朋友們看到了問起來,我答是貓抓的,總會引來側目,有的朋友還會好意地勸我不要養那麼兇的貓,但是我知道,牠對別人也許是兇了些,對我可一點也不,不論我怎麼抓弄牠、惡整牠,牠都不會真的生氣,那些爪痕不過是遊戲中的小意外而已。

然而這些日子以來,身邊不再是隻憨憨的大胖貓了,換上一隻人見人愛的的美貓兒,手臂上的爪痕也漸次消失了,只偶爾,當風吹翻了花盆,我依舊反射性地扯開嗓門,大罵一聲:「壞皮皮!」,然後才忽地住口,怔怔地聽著風聲,嗚嗚地向遠方奔去


有點茫然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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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對不起,好一陣子沒給你寫信,因為我最近都沒寫稿子。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生理時鐘越來越晝夜顛倒,白天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覺,要到天黑了精神才好起來,已成典型的夜貓子了。

前兩天因為早上睡過頭又遲到了,老版一氣之下,叫我不用再去上班了,哎!這下更慘,白天無所事事,又為了省錢不敢隨便出門,更是睡得離譜。

可能是因為睡太多了,竟然有幾次做夢夢見自己是隻貓,而且就是我身邊那隻金吉拉,感覺像是牠換作我,我換作牠,或者說我根本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牠哪一個才是我?唉!越想越糊塗,我猜我的儲思盆裡那些半透明絲線一定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攪得打結了,才會出現這種錯亂的狀況。

不寫了,我又想睡了,掰掰。


有點反常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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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 J:

你好,猜猜我是誰?呵呵~我就是凱養的貓咪—Catty

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是我寫信給你,因為凱現在正在睡覺,睡前心裡還寄掛著要給你寫信,而我現在又正好醒著,既然我們現在常常交換身份,那麼就由我來幫她寫這封信好了。

你知道嗎?當凱知道原來作一隻貓可以多麼悠閒自在之後,她心理常常生出不想當人的念頭:你看看當貓多好,不用為了工作而發愁,也不用念那些無聊的書,每天只需要梳梳身上的毛,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然有人管你吃住,多麼輕鬆阿!

沒錯!就是這樣,雖然她每次湧起這種想法之後沒多久,就會責備自己不應該如此墮落,但我相信以她的狀況,未來只會越來越向貓靠近,有朝一日她一定會變成我們貓族中的一員。到那時候你可別驚訝唷~

啊!她被吵醒了,我得趕快閃了,下次再聊。


偷到時間的Ca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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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收到你的e-mail了,謝謝關心。

你說的事情讓我感到莫名其妙,我真的沒假裝是貓咪寫信給你啊,真是奇怪!

我承認最近工作和學校的狀況都有些不順利,尤其自從被前一個老闆辭退後就沒辦法再找到一份較穩定的工作,要說心裡不抱怨是假的,可是抱怨歸抱怨,日子還是要照常過啊,我才不會放棄自己呢!

你放心,我會再加一把勁兒,繼續努力。我好手好腳,就不相信在現在這個社會裡還能餓死自己。

至於念書,那是我的最愛,我不會放棄的啦~


發憤圖強的凱

P.S.當然寫作也是我的最愛,嗯...還有你也是。嘻,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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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今天下午好不容易有一段清醒又清閒的時間,我和貓貓一起坐在窗前曬太陽,看著窗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這十里紅塵真是令人迷惑啊!

每次看著這幅畫,我總要問:人何苦汲汲營營如此辛苦?如果所求不過是一點溫飽,應該不至於搞得這麼慘吧?人之所以苦,其原因應該不是生理上的需求,而是心理上的欲望。

雖然這個道理我也懂得,但是我終就只是一個平凡人而已,一旦走出這扇窗,踏入那十里紅塵中,難免也跟著要這要那、想東想西,心,像一個無底洞,永遠不會滿足。這或許是我一直以來都喜歡隔著玻璃看世界,卻不敢真正投身其中的原因。

朋友們常說我是一個奇怪的人,我待人親切,與周遭人的距離看似接近,但若想深入了解我,卻又像隔層紗似的,永遠有一段不可捉摸的距離。

是的,我的心確實一直待在玻璃外。我喜歡跟你聊天,是因為我們不見面,在網路上雖然親近,但在現實世界裡卻全然陌生,這給我一種安全感。我常覺得自己像貓,外人看起來是優雅安閒地坐在高牆上的窗邊,其實心底對人世有一種戒慎恐懼,深怕一旦踏入,紅塵之火就會把自己燒死。

優雅,其實只是膽小的偽裝而已。


膽小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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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 J:

你猜到我是誰了吧?沒錯,又是Catty

我發現你那個凱還真是頗難搞定,雖然偶爾會被我誘惑,可是到最後總是不接受我的交換條件,真是麻煩的小女生!

我猜想,或許是因為你也在她心裡的緣故。知道嗎?你在她心裡是一根很穩固的支柱喔。由於我經常和她交換身份,當我使用她的身體時,可以同時感受到她的心情、想法、喜、怒、哀、樂等各種情緒。她非常信賴你,那種情感似乎混合了男女之愛與師生之情,你們雖然不曾見面,但給你寫e-mail對她而言像是一種宗教性的告解;而不論她原本多麼沮喪,當她收到你的回信之後,就常常能夠打起精神,把煩惱拋開,重新活力十足的面對生活,因此讓我很難完全掌握,真是可惡!

好吧!我承認你的手段比較高竿,騙小女生比我高明。別不承認,我就不信你對她沒有其他企圖,男人啊~是不會為了純粹的友誼花上那麼多功夫的。

要不然,你證明給我看啊!


偏不信邪的Ca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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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好一陣子沒收到你的信了,給你寫信也都沒回音,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些什麼?或者是我這幾次寄給你的稿子都太爛了,你不予置評?又或者上一次那封奇怪的貓咪信還是讓你很介意?如果是這樣,我跟你道歉。

平常我不在的時候房間門都是鎖著的,應該不會有其他人進來才對,所以我猜可能是電腦被駭客了。我最近重灌了系統,又加裝防毒軟體,也把密碼都更新了,相信未來應該不會再有奇怪的信了吧。

你知道嗎,我的貓咪真是一隻聰明的貓,牠非常體貼,像是可以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似的;而另一方面,我也覺得自己快變成貓語專家了哩,有的時候,甚至只要對著牠那雙大眼睛,就彷彿可以在心裡和牠對話了,呵呵~很神奇吧?

當然,這一定是我的胡思亂想啦,我才不認為自己真這麼厲害呢。

不過,最近晝夜顛倒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常常會覺得精神恍忽,等清醒過來後會有時間失落的感覺,我真的應該好好調整一下自己的作息了。

再聊。


昏頭脹腦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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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為什麼不回我信?我做錯了什麼嗎?

稿子寫得太差了?你太忙了?

不論如何,回我信吧!一句話也好。


望穿秋水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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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還是沒收到你的信,我的頭腦越來越混沌了。


漸漸無力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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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我開始覺得自己的腦子真的有問題了。

那天收到學校寄來的成績單,心情很難過,因為我這學期當了好幾科。怎麼搞的呢?我看其他的書總覺得津津有味,但一碰到為考試而準備,腦子就變成一團漿糊,無論怎麼努力都記不住東西,考試時更是只想睡覺,常常連題目都沒答完就睡著了,為什麼會這樣?

我現在真的好羨慕當貓咪喔,不用煩惱考試、煩惱生活,可以悠悠哉哉,隨心所欲。

今天正這樣想著,忽然覺得貓咪開口跟我講話,說要跟我交換身份,貓當凱,凱當貓。說實話,我忽然覺得這個點子很不錯哩,可以讓我暫時拋開這些惱人的問題,所以當時就開玩笑地回答說:好啊!

你看我是不是腦筋有問題啦?貓怎麼可能開口說話?我一定是看到成績單太難過了,產生奇怪的幻覺。


自己都覺得有點錯亂的凱

P.S.請回我信吧!雖然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anyway,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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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剛剛似乎有什麼東西把我驚醒,聽起來像是你呼叫我的聲音,奇怪,我從沒聽過你的聲音啊!

看著天色,竟分不出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眼前的東西看起來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而且不知道怎麼搞的,才剛醒來,又開始昏昏欲睡了。

我猜我的身體可能出了問題,我有點擔心,不知道若再睡下去,何時才能醒來?或者根本就不會醒來了?

在之前的睡夢裡我老是夢見自己變成貓,或者,我根本就是一隻貓,只是之前老是夢見自己變成人?

不知道你還願不願意幫我最後一個忙?如果在此之後我一直沒再寄新的稿子給你,你就把我最近寫給你的信當作稿件,在截止日之前寄出吧!我並沒有太多的奢望,只是做事必須有始有終,這是我一貫的行為準則。

也先在這裡跟你道聲謝,謝謝你近日來的支持!


可能是最後一次寫信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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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 J:

是我,Catty

謝謝你的幫忙,現在的凱已經徹徹底底成為一隻貓了,她正安安靜靜地睡在房間的角落裡,而我也終於擁有了一付年輕女孩的軀體。

我仔細地打量這付身軀,其實她並不比我原來的好,甚至可以說是較差勁的。我原來那付軀體,不是我誇口,可是一級棒的唷!外表的美麗就不用說了,我的耳朵、眼睛、肌肉、牙齒、爪子的功能都比這付年輕女孩的軀體強多了,真不知道這麼蒼白消瘦的身軀在大自然裡要如何生存。

或許你會奇怪,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千方百計地跟這女孩交換?

老實告訴你吧!打從我第一眼看到這女孩,我就非常非常喜歡她,我當她是我的母親、我的主人、我的情人。我無時無刻不用心地討好她,什麼時候需要人陪伴,什麼時候不想有人吵,什麼時候需要熱情,什麼時候需要溫柔我幾乎可以掌握她最細微的心情變化,也就因為這樣,我的精神才能夠漸漸進入她的身體裡。

然而自從可以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開始,對我來說卻是一種無窮無盡的折磨,因為我發現不論我如何付出、如何全心全意的對待她,在她心裡最終喜愛的卻是另一隻貓,那隻在我來之前就已經死去的老土貓。

以我這麼完美的貓,怎麼可能比不上別隻貓?怎麼可能屈居第二?但是我又該如何和一個死去的影子競爭?

這些日子以來我更體貼、更聽話,我用盡各種心思,但在她的心裡,那隻貓的地位永遠無法撼動,我永遠得不到她最全心的寵愛。有時候,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雖然眼睛看著我,心裡卻是想從我身上尋找另一隻貓的影子,每當這樣的時候,我真的很想向她大喊:我是Catty,不是皮皮!

然後有一天,我終於累了,我不想再做無謂的努力以討她歡心,我放棄了作為她心中的唯一。既然,我無法獲得她的感情,那麼我至少可以獲得她的身體吧,這樣或許也是一種補償。

於是我誘惑了她,讓她與我交換。


為成功而竊喜的Ca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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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 J:

也許是繼承了這個身體同時也就繼承了她某些習慣吧!我竟然也想寫信給你,不過我想這會是最後一封信了。

我必須承認,之前我對自己並未完全誠實。我說喜歡凱,當然是不假;我說凱愛皮皮甚於愛我,因而傷了我的心,於是我想佔據她的軀體作為補償,也是事實;然而其實,我心中還有一種更深層的渴望,是直到我真正成為人之後,才醒悟過來的。

你知道那渴望是什麼嗎?

如果你了解我的生長環境,或許就猜得到。

我從小的生活範圍就只在一個小房間裡,不論是認識凱之前還是之後,雖然兩任的主人都對我很好,尤其凱,可以說把我當家人一樣看待。

我不愁生活,每天只管吃飯、睡覺、曬太陽,過著輕鬆的日子,但表面上如此,實際上,在我心裡仍舊清楚地意識到,我只不過是隻被長年禁錮的寵物罷了。我每天坐在窗邊細數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與車輛,窗外的野貓看到我,都羨慕我優渥的生活,其實他們不知道,我反倒羨慕窗外那份獨力自主與瀟灑自在。也許必須為生活而煩惱、為飽腹而奔波,但同時不也才有機會為理想而奮鬥、為目標而努力?而我的靈魂也才能得到尊嚴與價值?

過去,我不是沒有機會出去,但是對凱的那份愛延宕了我的腳步。我喜歡凱,就為了她那份努力生活的熱忱,不論做什麼事都全力以赴,不計較得失,而且總能從生活中找到樂趣,這樣的凱如此溫暖。

但是另一方面來說,我也覺得她給自己太多壓力了,凡事太認真,這樣緊繃的神經一旦過了頭,早晚會斷掉,果真如我所料。不,你不能怪我誘惑她,只能怪她太堅強。是的,太堅強,所以太脆弱。

現在,我們交換了,她可以去過那種狹隘的、沒有變化的、輕鬆的生活,而我卻要好好展開自己的冒險,去看看你們人類各種千奇百怪的人生。

未來,如果有一天,你在路上遇見一個如貓般輕盈的女孩;如果那女孩凝視你的眼神中閃著一絲碧綠的微芒,那麼,就可能是我喔~

別問我為什麼知道你的長相,這是我們貓族的密秘。

後會有期啦!呵呵呵~


開始探險的Ca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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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啟者:

您好!

我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些信札寄過來給貴單位。容我述說緣由。

事情是這樣的:

我在網路上認識了一位小朋友,我看她聰明慧黠,文筆也不錯,又剛巧知道貴單位正辦徵文比賽,因此隨口向她提到可以投稿參賽,沒想到她竟認起真來,經常寫信來告訴我她的寫稿狀況,偶爾也給我看看她的作品,讓我提一點意見。

就這樣每隔幾天就收到她一封信,她是個愛幻想的小女孩,所以偶爾信中有些異想天開,我也只當是逞才,並不在意,直到前一陣子,突然不再收到她的信了,剛開始還不覺得怎麼樣,但時間久了未免納悶,於是開始找她,擔心是否真出了什麼事。

然而網路上人與人之間本來就只靠著一個代號相認,再加上我對網友又不是頂熱心,也不曾想要見面或留地址電話之類的,所以一旦網上斷了線,人海茫茫,真不知從何找起。

我找了幾處她常去的網站、聊天室,都沒人知道她的消息,寫e-mail也沒有回音,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眼見你們的收件截止日期將屆,又不知道她是否寄出了參賽作品?整理手頭上她這段日子寄來的信札,讀著竟有些許特別的意味,再加上她過去的請託,因此我將這份信札寄過來,代她投稿,明知此舉於規定或有扞格,但有感於她這一番心思,貴單位或可通容?就請貴單位定奪吧!

順祝  安祺


..敬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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