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水仙

明知道過年要回鄉下去的，前天經過花市，還是忍不住拐了進去。只見滿架的花都標榜著過年應景而開的。

到了水仙花攤子前，我再也無法挪動腳步，「老板，有沒有年後一個禮拜才開的？」我問。

老板看著我，有點訝異又有點為難：「這……得找找看。」

一陣翻找，總算在花架下面找到一盆苞還小小、葉還尖尖的水仙，「這盆應該會開得遲一點，但能不能到年後一個禮拜，我也拿不準，要看天氣了。」

「好吧！就這盆」我說。

「太好了，小姐，謝謝你啊！」老板高興地把它包了起來。

我心想：這老板該不是原以為這盆花是賣不出去的吧？

謝過老板，小心地捧著回家，重新注了清水，端端地擺在書桌上。

昨天一早醒來，呀？花苞已經抽長了，葉子也打開來了，這不是明擺著要開了嗎？鬧了半天原來還是過年應時開的，總歸是春天來了，遲不得。

可是過年開了給誰看啊？我又不在，我家貓咪恐怕是不賞花的。只好有花堪賞直須賞了！昨晚熬了一夜，看著它抽高開花，從含苞到全放，嫩黃的花心，襯著潔白瑩潤的花瓣，細細瘦瘦的長葉，平添一股欲笑還顰的纖弱氣質，讓人不自覺想起紅樓夢中的黛玉來。微風吹過，似有若無的香氣縈繞一室。我不禁擔憂：年後回來，可還有餘香？或者就在這短短的一周內，花開花謝，散盡春光？

對著這幽幽清供、嫋嫋風姿，我捨不得睡，於是用電腦敲了首詩，當作紀念。

坐看水仙

寒夜憑誰解釋春？一盂清淺絕天真，

黃蛾心點羊脂靨，翠帶腰纏碧玉身，

香勝汀蘭猶帶冷，態盈秋水卻含顰，

相看不語惟迷惘，坐到霜鐘報曉辰。